中医药对传染性非典型肺炎的认识与防治研究现状

【关键词】 传染性非典型肺炎;中医药防治;综述文献

　　2003年春天，我国部分地区先后发生了传染性非典型肺炎（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的局部流行。在医务人员和各界人士的努力下，SARS得到了迅速控制。在这一阶段中，中医学也发挥了自身的优势，摸索出一些卓有成效的治疗方法，其中呈现出来的问题和经验均值得认真总结。笔者收集、整理了近年来中医药对SARS的认识与防治的研究成果，概述如下。
　　
　　1 关于SARS的中医病名与发病特点
　　
　　SARS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一种新的发病急、传播快、病死率高的呼吸道传染病。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其称为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简称SARS）。由于SARS是一种新发的传染病，中医古籍无相关记载，目前中医界对此病有多种称呼。张伯礼等［1］ 将其称为肺痹疫。并认为本病病位在肺，其症状与《素问·痹论》中的肺痹相似，而且是感染疫毒所致，故称肺痹疫。邓铁涛［2］ 根据广东省中医院收治的SARS患者的临床观察和初步总结，认为该病属中医学春温湿热疫病范畴，将此病定名为春温病伏湿之证。刘德泉等［3］ 将此病命名为肺疫。王琦等［4］ 认为SARS可纳入瘟疫范畴，根据其病因、发病部位、发病特点，可称为肺疫。王灿晖等［5］ 认为SARS的中医病名应为温疫、风温。并认为S其发病特点完全符合温病中温疫的发病特征，因此从发病特点方面认识，当属于温疫;从临床表现再结合其在冬春发病的季节特点，应属风温病。张国梁等［6］ 通过对收治61例SARS患者的观察，提出了SARS中医临床病情演变是按热毒→实（肺）闭→气虚变化的观点。

　　2 关于SARS的病因病机
　　
　　SARS为瘟疫，传染性强。初在卫气，迅速犯肺。多数中医大家认为SARS是由春温湿热疫毒所引起，病机以热毒、瘀毒、湿毒为关键，而毒邪贯穿始终。邓铁涛［2］ 认为SARS属中医春温病伏湿之证，病机以湿热蕴毒，阻遏中、上二焦，并易耗气夹瘀，甚则内闭喘脱为特征。晁恩祥［7］ 认为患者温热、湿邪重，建议从温病辨证，提出了清热解毒、养心益气、宣表透邪、清热化湿、清里化血的思路。杜志封［8］ 认为SARS病因应为燥性疫毒，在辨证治疗时应围绕燥、毒展开。彭胜权［9］ 结合发病的季节以及地域特点，认为多属风温夹湿。并从病因进一步分析认为，若散发性的，应为风热病邪夹湿为患;若有接触传染病史而发病的，可称为风热夹湿疫病之气所致。尹新中等［10］ 认为SARS的中医病机可概括为:疫毒侵袭肺卫;瘀血阻络，痰湿壅肺;正气不足，气阴两虚;邪盛正虚，气闭外脱。任继学［11］ 认为SARS发生发展既有伏邪内潜，又有时疫病毒之感，既伤肺卫，又伤肺体，久之出现肺积、息贲难医之疫。张伯礼等［1］ 认为SARS病机特点突出“毒”字，外邪引致湿热毒，表里郁闭，再致湿热毒盛，表里俱实。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方案总结为热毒痰瘀，壅阻肺络，热盛邪实，毒邪内蕴，耗气伤阴，甚至气急喘脱的危象［12］ 。
　　
　　3 关于SARS的辨证分型与分期
　　
　　目前中医对SARS的辨证分型不尽相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专家组制定方案早期分为热毒袭肺、湿热阻遏，表寒里热夹湿3型;中期分为疫毒侵肺、表里热炽、湿热蕴毒、湿热郁阻少阳、热毒炽盛4种证候类型;极期分为痰湿瘀毒、壅阻肺络，湿热壅肺、气阴两伤，邪盛正虚、内闭喘脱3种证候类型［12］ 。仝小林教授［13］ 将SARS的发展过程分为4期，即发热期、喘咳期、喘脱期和恢复期，其中发热期又分为3个阶段（初期、壮热期、热毒期）。张伯礼等［1］ 以主要临床表现特点为分期方法，将SARS分为发热期、喘憋期、恢复期3期，按期论治。邓铁涛［2］根据中医理论，采取卫气营血辨证和三焦辨证进行分期和分型，按病情分为早期、中期、极期（高峰期）、恢复期4期，早期又分为湿热遏阻肺卫、表寒里热夹湿2型，中期分为湿热蕴毒、邪伏膜原、邪阻少阳3型，极期分为热入营分、耗气伤阴及邪盛正虚、内闭外脱2型，恢复期分为气阴两伤、气虚夹湿夹瘀2型。任继学［11］ 主张4期分型，早期分1型:热毒袭肺;中期分疫毒侵肺、表里热炽及热毒炽盛2型;极期分邪盛正虚、内闭外脱及温毒闭肺2型;恢复期为气阴两伤、肺脾两虚、湿热瘀毒未尽。刘涛等［14］ 认为SARS的临床分期与发热和X线胸片表现有内在联系，并分为伏邪发作、肺热入营、喘憋极期以及正虚邪退等4期。
　　
　　4 关于SARS的中医药治疗及其优势
　　
　　对于中医药治疗SARS的优势，来自广东方面的报道，认为中医药的早期干预可阻断病程，改善中毒症状，并可促进炎症吸收;加用活血化瘀通络的中药，可减缓恢复期肺间质纤维化的发生;个体化治疗，可有效缩短患者住院时间，减少后遗症、并发症和西药的毒副作用。临床实践证明了中医治疗SARS疗效确切，具有西药所没有的优势。国家防治SARS指挥部宣布，大量实验表明，清开灵注射液、鱼腥草注射液、板蓝根冲剂、新雪颗粒、金连清热颗粒、灯盏细辛注射液、复方苦参注射液和香丹注射液等8种中成药对于SARS的不同病理环节有明显改善作用［12］ 。仝小林［13］ 主持的课题组对该院第十二病区收治的16例新发病的SARS患者进行了单纯中医中药治疗观 察，结果显示，中药在SARS治疗中不仅有退热快、不反复、有效缓解症状的特点，而且中医药早期干预在这一疾病的发展中对减轻肺损害程度有一定作用。单纯中医中药治疗期间，无1例病情发生恶化。彭胜权［9］ 分3期8型论治SARS。早期为初起邪犯肺卫，冬春季多见，用银翘散加减，配合使用穿琥宁注射液。中间过程:中邪阻少阳，用蒿芩清胆汤;湿热遏阻膜原，用达原饮，配合双黄连粉针剂;邪热壅肺，用麻杏石甘汤加味，配合鱼腥草注射液静脉给药;肺热移肠，用葛根芩连汤加味;热入营血，用清营汤加味，高热神昏加送服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正气虚脱，用参附龙牡救逆汤合生脉散加味，配合丹参注射液、参麦注射液、醒脑静注射液静脉给药。后期伤阴，用沙参麦冬汤加味。唐玲华等［15］ 以演变过程和症状分为3期治疗SARS。发热期治宜透表通里、升降并施，是中医扭转病情的关键阶段;憋喘期治宜运脾和胃、化湿祛浊，使中焦恢复气机枢纽升降之用，可有减轻症状、缩短病程之效;恢复期治宜补气阴、益肺脾，结合活血清透等法，有助于患者激素撤离和改善肺纤维化、肺功能。
　　
　　笔者同时认为，传染性非典型肺炎之治疗应该全程采用中西医结合疗法，不可偏废。朱敏［16］ 报道37例SARS患者，辨证为风温肺热，治宜轻清宣化，并给予静脉滴注清开灵注射液与鱼腥草注射液，常规加用小柴胡片口服，严格掌握激素的应用指征，合理使用抗生素，对高热不退者，补充足够的液体和维生素，发热超过38.5℃者，给予新型非甾体药（尼美舒利片）。结果全部病例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平均退热时间2.96日，X线胸片炎症吸收6.20日，平均住院日数8.86日。天津市传染病医院［17］ 采用西医结合\”>中西医结合治疗SARS41例，在西药对症治疗、抗菌、抗病毒、吸氧和辅助治疗的基础上，根据患者全部症状、体征、舌苔、脉象所出现的频率进行辨证，在早期和中期以白虎加苍术汤加味或三仁汤加味，恢复期以清暑益气汤加味治疗。结果:39例痊愈出院，1例恢复期，1例死亡（死于呼吸衰竭）。张晓梅等［18］ 采用随机法将63例分为中医药试验组和对照组，中医药试验组采用基础治疗+中药治疗（以证、期不同分选非典1、2、3号方，根据病情变化，随证更方），对照组采用基础治疗，即激素+抗病毒药+抗生素+免疫增强剂。结果:中药非典1号可以缩短平均发热时间，降低发热程度;中药非典1、2、3号的辨证使用可以减缓发热所致的全身中毒症状，第2周作用最为明显;中药组具有促进肺部炎症吸收的作用，疗程结束时，肺部炎症吸收者较西药组为多;中药组激素减量的速度较对照组快，每次所减剂量较对照组高。
　　

　　5 关于治疗中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仝小林［9］ 提出中医治疗SARS需注意5点:①除热务尽，毒炎并治。其将发热分发热初期、壮热期、热毒期3个阶段。分别用芦根汤、麻杏石甘汤、清瘟败毒饮加减治疗，早期配合应用清热解毒抗炎之剂，壮热期、热毒期宜配凉血解毒之品。②活血化瘀，贯彻始终。主张活血化瘀药早期介入全程使用，认为可减轻肺、心、肝、肾络脉的损伤。③通腑泻肺，下不厌早。认为通腑可以减少肠道内毒素的吸收，减轻内毒素血症，减少炎性介质的释放，从而使毒热症状减轻。④中药配合，撤减激素。拟法滋阴降火，活血通络利水，方用知柏地黄丸、抵当丸、当归芍药散加减，配合撤减激素治疗近百例，效果良好。⑤预防截断，发于机先。认为截断总原则为在卫即可清气，到气即可凉营，咳喘下不厌早，喘憋即需固脱。主张对心肌酶高的心悸、气短、乏力者，静脉滴注参麦注射液、黄芪注射液、维生素C，口服补心口服液等;对转氨酶高者，静脉滴注苦黄注射液或茵栀黄注射液，口服复方益肝灵等;对肾功能血尿素氮（BUN）增高，尿微量白蛋白增加者，静脉滴注黄芪注射液、丹参注射液、口服百令胶囊等。关于恢复期的治疗，李辉等［20］ 认为此属热病之后的气阴两伤，阴虚内热，余邪未清。治宜益气养阴，清解余热。在益气养阴法基础上，注重加减配伍。结果显示:益气养阴法可以改善患者的症状，减轻使用西药的副作用，改善异常的血常规、生化、免疫功能等指标，并可促进肺部阴影的吸收，缩短激素撤减时间及平均住院日。杨牧祥等［21］ 在恢复期选用丹参、赤芍药、百合的同时辨证使用牡蛎、黄精、珍珠母、党参等药，对防止病后钙的缺少和肺纤维化起到了比较理想的治疗效果。
　　
　　6 关于SARS的预防与实验研究
　　
　　除了应增强体质，注意个人和环境卫生，加强必要的防护以外，彭胜权［9］ 还特别推荐了预防流感、非典型肺炎的中药凉茶:玄参、金银花、野菊花、白茅根各15g，板蓝根、连翘、藿香各10g，生薏苡仁30g，茯苓20g。每日1剂，水煎服，连服3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12］ 也推荐了预防急性传染性非典型肺炎的中药处方。处方一:生黄芪10g，败酱草15g，薏苡仁15g，桔梗6g，甘草3g。处方二:鱼腥草15g，野菊花6g，茵陈15g，佩兰10g，草果3g。处方三:蒲公英15g，金银花6g，大青叶10g，葛根10g，苏叶6g。处方四:芦根15g，金银花10g，连翘10g，薄荷6g，甘草5g。处方五:生黄芪10g，白术6g，防风10g，苍术6g，藿香10g，沙参10g，金银花10g，贯众6g。处方六:太子参15g，贯众6g，金银花10g，连翘10g，大青叶10g，苏叶6g，葛根10g，藿香10g，苍术6g，佩兰10g。上方均水煎服，日1剂。但同时也特别指出中医药预防处方不宜长期服用，要在医师指导下合理应用，一般服用3～5日，感觉不适应立即停药。李灿东等［22］ 为了探讨不同SARS的中医治法对环磷酰胺造成小鼠免疫系统功能抑制的影响。利用环磷酰胺造成小鼠免疫系统功能抑制的模型，通过检测其血清IgG和IgM、干扰素γ（IFN-γ）和白细胞介素2（IL-2），观察自拟固表解毒合剂（黄芪、金银花、鱼腥草、甘草）和其它治法对其体液免疫和 细胞免疫功能的影响。结果:固表解毒合剂可显著升高环磷酰胺造成免疫系统功能抑制的小鼠血清IgM、IFN-γ和IL-2，且强于其它处方。结论:固表解毒法对环磷酰胺造成小鼠免疫系统功能抑制有明显增强作用，优于其它治法。钱慧林等［23］ 将不同稀释浓度的中药热毒清药液分别加入SARS病毒感染的细胞，记录细胞病变法（CPE），进行抗SARS病毒活性作用的计算和评价。结果显示:100μg.mL浓度的“热毒清”有保护被感染细胞的活性作用。证明了在初步体外筛选模型中，热毒清有一定的抗冠状病毒作用。
　　
　　小结

　　中医药治疗非典型肺炎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其疗效是有目共睹的，但仍然有一些问题尚需我们进一步努力研究。我们中医药工作者应当与时俱进，济世为民，勇敢地迎接挑战，在新世纪传染病防治与急症治疗方面开拓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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